天台之山高插天,赤城雁荡相勾连。石桥流水秋不竭,声锵玉佩何涓涓。
朝沐雨痕疑彩云,暮浮霞影生紫烟。洞府深沉异尘世,月明笙鹤来飞仙。
乾坤清气不肯散,钟英吐秀生才贤。故家乃有赤松裔,秘书曾授黄石篇。
至今文献久未坠,冠盖相望联后先。椿翁佐政留古歙,治同斯立居蓝田。
棠阴日永讼庭静,爱民不忍施蒲鞭。今春令子事省觐,弟昆列侍行周旋。
言归故乡又远别,稳泛浙东秋雨船。临岐索赠无好语,蚕头字拙纨扇圆。
綵衣奉养尤切切,白发待望应拳拳。冬初再期一聚首,莫使风雪踰残年。
丈夫那作寻常别,长歌起舞挥龙泉。虹霓浩气心愈壮,饮酒有如鲸吸川。
嗟我老生年半百,潇潇霜鬓成华颠。刀圭欲觅安可致,凡骨未超尘俗缘。
为语天台众仙侣,紫阳悟道探玄玄。蓬瀛得路傥相遇,会当寄我青瑶编。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
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