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湖云锦碧莲秋,香浥兰舟透。一曲菱歌满樽酒,暂消忧,人生安得长如旧。醉时记得,花枝仍好,却羞上老人头。
鉴湖秋水碧于蓝,心赏随年淡。柳外兰舟莫空揽,典春衫,觥船一棹汾西岸。人间万事,暂时放下,一笑付醺酣!
平阳好处是汾西,水秀山挪翠。谁道微官淡无味?锦障泥,路人争笑山翁醉。西山残照,关卿何事,险忙杀暮鸦啼。
秋风袅袅白云飞,人在平湖醉。云影湖光淡无际,锦屏围,故人远在千山外。百年心事,一樽浊酒,长使此心违。
采菱人语隔秋烟,波静如横练。入手风光莫流转,共留连,画船一笑春风面。江山信美,终非吾土,问何日是归年?
秋风湖上水增波,水底云阴过。憔悴湘累莫轻和,且高歌,凌波幽梦谁惊破?佳人望怕,碧云暮合,道别后意如何。
绿荷相背倚西风,凉露烟霏重。翠盖银瓶醉时捧,使君公,径须倾倒玻璃瓮。青山城郭,暮云楼阁,高下一重重。
安仁双鬓已惊秋,更甚眉头皱。一笑相逢且开口,玉为舟,新词淡似鹅黄酒。醉归扶路,竹西歌吹,人道似扬州。
水边杨柳绿丝垂,倒影奇峰坠。万叠苍山洞庭水,碧玻璃,一川烟景涵珠媚。会须满载,百壶春酒,挝鼓荡风猗。
黄云罢亚卷秋风,社瓮春来重。父老持杯十分送,使君公,秋成不似今年痛。太平天子,将何为报,万寿与天同。
乙亥三月七日宴湖上赋
春风吹水涨平湖,翠拥秋千柱。两叶兰桡斗来去,万人呼,红衣出没波深处。鳌头游赏,浣花风物,好个暮春初。
山阴修禊说兰亭,似觉平湖胜。春服初成靓妆莹,玉双瓶,兴来径入无何境。使君高宴,年年此日,歌舞乐升平。
柳边飞盖簇晴烟,人在平湖宴。碧潋瑶翻映歌扇,绮罗筵,人生几度春风面。江山画里,一时人物,斜日重留连。
尧庙秋社
社坛烟淡散林鸦,把酒观多稼。霹雳弦声斗高下,笑喧哗,壤歌亭外山如画。朝来致有,西山爽气,不羡日夕佳。
寿李夫人六首
眼明欣见太平人,环佩婴香润。洞里瑶华自高韵,八千春,袅烟已报长生信。一杯更买,麻姑苍海,安坐看扬尘。
谢林高韵本萧然,百岁春风面。白发儿孙羡康健,诰鸾鲜,彩云扶下长生殿。乡闾盛说,一家荣养,初不羡鱼轩。
南枝消息小春初,香满闲庭户。见说仙家旧风度,寿星图,瑞光浮动云衢婺。绣筵开处,散花传琖,彩袖不曾扶。
小园不惜买花钱,妆点蟠桃宴。传语风光莫流转,百来年,人生几度春风面?细思谁似,君家阿妈,康健地行仙。
牙牙长忆点妆红,曾得含饴弄。此日筵前一杯捧,白头翁,紫箫吹断繁华梦。百年留在,故都琼树,依旧动春风。
慈亲康健说谁家,李氏人难亚。锵凤筵中见多暇,醉簪花,肩舆胜似宫门画。从今看取,君家余庆,门户烂生华。
寿府僚
锦貂千骑朔方豪,瀚海渊波浩。画戟清香看倾倒,醉仙桃,秋光虽晚人难老。烟花紫禁,玉鱼金带,新宠照朝袍。
辛卯九月二十五日夜,解衣欲睡,适有饮兴,顾樽湛余醁,灯缀玉虫而乐之。然酒味颇酷,乃以少蜜渍之。浮大白者再,觉胸中浩浩,殊酣适也。仍以乐府《绛桃春》歌之
少年鲸吸酒如川,甘苦从人劝。老大含饴最深恋,要中边,一甜掩尽黄柑酽。更怜中有,百花风味,一笑为君妍。
笑分花露出妆奁,香软金杯潋。满着华池润吾咽,展眉尖,坡仙酿法真堪羡。却怜蜜课,蜂儿官府,辛苦为谁甜?
王恽(yùn)(1227—1304年7月23日),字仲谋,号秋涧,卫州路汲县(今河南卫辉市)人。元朝著名学者、诗人兼政治家。一生仕宦,刚直不阿,清贫守职,好学善文,成为元世祖忽必烈、元裕宗真金和元成宗皇帝铁穆耳三代著名谏臣。其书法遒婉,与东鲁王博文、渤海王旭齐名。著有《秋涧先生全集》。散曲创作,今存小令41首。大德八年六月二十日,在汲县去世,终年七十八岁。
正义高祖初定天下,表明有功之臣而侯之,若萧、曹等。 太史公曰:古者人臣功有五品,以德立宗庙、定社稷曰勋,以言曰劳,用力曰功,明其等曰伐,积日曰阅。封爵之誓曰:“使河如带,泰山若厉,国以永宁,爰及苗裔。”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,而枝叶稍陵夷衰微也。
余读高祖侯功臣,察其首封,所以失之者,曰:异哉新闻!《书》曰“协和万国”,迁于夏、商,或数千岁。盖周封八百,幽、厉之后,见于《春秋》。《尚书》有唐虞之侯伯,历三代千有余载,自全以蕃卫天子,岂非笃于仁义、奉上法哉?汉兴,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。天下初定,故大城名都散亡,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,是以大侯不过万家,小者五六百户。后数世,民咸归乡里,户益息,萧、曹、绛、灌之属或至四万,小侯自倍,富厚如之。子孙骄溢,忘其先,淫嬖。至太初,百年之间,见侯五,余皆坐法陨命亡国,丰耗矣。罔亦少密焉,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。
居今之世,志古之道,所以自镜也,未必尽同。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,要以成功为统纪,岂可绲乎?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,亦当世得失之林也,何必旧闻?于是谨其终始,表见其文,颇有所不尽本末,著其明,疑者阙之。后有君子,欲推而列之,得以览焉。
天下之患,最不可为者,名为治平无事,而其实有不测之忧。坐观其变,而不为之所,则恐至於不可救;起而强为之,则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。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,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,以求成大功;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,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。
天下治平,无故而发大难之端;吾发之,吾能收之,然后有辞於天下。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,使他人任其责,则天下之祸,必集於我。
昔者晁错尽忠为汉,谋弱山东之诸侯,山东诸侯并起,以诛错为名;而天子不以察,以错为之说。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,不知错有以取之也。
古之立大事者,不惟有超世之才,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。昔禹之治水,凿龙门,决大河而放之海。方其功之未成也,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;惟能前知其当然,事至不惧,而徐为之图,是以得至於成功。
夫以七国之强,而骤削之,其为变,岂足怪哉?错不於此时捐其身,为天下当大难之冲,而制吴楚之命,乃为自全之计,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。且夫发七国之难者,谁乎?己欲求其名,安所逃其患。以自将之至危,与居守至安;己为难首,择其至安,而遣天子以其至危,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。
当此之时,虽无袁盎,错亦未免於祸。何者?己欲居守,而使人主自将。以情而言,天子固已难之矣,而重违其议。是以袁盎之说,得行於其间。使吴楚反,错已身任其危,日夜淬砺,东向而待之,使不至於累其君,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,虽有百盎,可得而间哉?
嗟夫!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。使错自将而讨吴楚,未必无功,惟其欲自固其身,而天子不悦。奸臣得以乘其隙,错之所以自全者,乃其所以自祸欤!